《斷腿與麻痺》

男孩一個人站在學校的操場上。

雨下得很大，打在男孩稚嫩的肌膚上，滴答滴答，挺疼的。

他想跑，跑到有屋簷的地方去。

剛抬起腳準備往左邊的小賣部走，撕一聲，身體動了，整個右腳小腿卻留在原地。

毫無破綻的切割，是完美的橫切面。血液還在血管流動，一點也沒從斷開的腳滲出來。

男孩一點痛都感覺不到，硬生生剜掉的腳好像一直不屬於他的般。

極致的恐懼下，男孩嚇到連哭都忘記了。

他單跳回去，想把自己的右腿大腿和小腿接上。

男孩站了很久，他想讓右腳的腳趾聽著大腦的使喚扭起來，他想再感覺一下右腳腳板的麻木感。

腳趾分毫不差，黏在原地。

天下還下著雨，男孩和天一齊在哭。

這是男孩第三百五十六次做的同一個惡夢。

抬起左腳，好好的；抬起右腳，一點動靜也沒有。

他揉了揉右腳小腿。

「媽媽說你會醒來的，怎麼你還不醒過來呢？」

男孩望向窗外，樓下公園裏有兩兄妹玩著跳皮繩。

男孩咽了口口水，收回目光。

男孩又做夢了。

夢裏卻沒有下雨，他依然站在操場的中央。

腿依舊被割開，男孩依舊嘗試把小腿和大腿重新接起來。

男孩想起了公園裡玩跳皮繩的兩小孩，他也想玩。

他真的好想玩，好想和他們一齊跳啊。

男孩想起了上一次玩皮繩時，是個溫暖的春日。

冬天剃了光頭的樹重新長出了它碧綠的頭髮，朝他得意地笑了一笑。

他和鄰居小妹妹跳著皮繩，腳好像不會累一樣，裝上了摩打，帶勁地一上一下。

男孩嘴角微翹，他忘記了自己的腿，跳了起來。

他竟然跳起來了，右腳回來了，右腳和左腳一齊騰空在半空中了。

男孩笑醒了。

醒來之時，右腿竟然有點麻。

Fabulist：夏苒

Editor：止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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